(六)
7 C/ d! u4 \( B# _) Z: B霆的思绪如此杂乱无章,在要逃离原来这僵尸般情感立场的痛苦煎熬,鼓足勇气去寻找新的未来的冲动下,霆无法理清思想的头绪。他想起去年夏天和我在深圳的邂逅;想起我们一起回到淳安时相互依靠的感觉;想起他母亲最后一次看着我和他,不能说话,却双泪直流的眼神;想起我在机场,抱着他,贪婪地嗅着他的味,吻着他的脸颊的温存体贴;想起为了能和我平等相处而做出的最后努力竟然化作轻灰随风逝去;想起被别人拍摄自己裸体照片,作为要狭的屈辱;还有梦幻般被明星大碗儿宠幸的机遇;被客人们玩儿弄买卖,奴化自己最后仅存的自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被同行生忌,一封信函寄到学校,从此不能再面对我,踏上一条不能回头的道路。 ' W. c1 d6 C! F' k& m' d/ h2 E
他忍受、他麻木、他承担、他痛苦……可这一切,都不再有一种光明的希望为信仰,不可能会有幸福在他经受一切折磨之后,翩然降临到他的身上。他甚至不得不放弃对整个人类社会文明现象的原有认知,重新理解这真实存在的“人吃人”般鲜血淋淋的残酷现实。唯一可悲的是,被置于刀俎之上,奉献一条年轻生命所能具备的一切,作为占有金钱这种“绝对真理”的主宰者们,生吞活剥或者细嚼慢咽的原始素材的“牺牲”,正是我所深深爱恋着的霆。% ~! Y, V0 J$ q, y3 E+ h5 e+ ?% R
霆厌烦了被沈敬彬以包养的名义控制一切的生活;厌烦了他每天必须保持完美笑容,以备临幸者可餐的秀色;厌烦了已经不会再燃点起激情和冲动,仅仅是每天都必须去完成的,仿佛供奉一样的爱爱过程。即便是逆来顺受的习惯,也终于会有腻烦和崩溃的一天。霆想要离开,可离开之后呢?霆还能做什么?长时间的被男人玩弄,已经使霆没有面对女人结婚的勇气;学校除名的决定,也使霆的学历和前途付之一炬;和我的天各一方,早已使霆不敢再想象我当时的心情。
* M6 {5 s# G- m$ Y M是呀!我和霆的相遇是在那么尴尬的身份地位上。长久的不在一起,怎么能保证我还在记忆里保存着霆这个人呢?我也许早就另寻新欢了。毕竟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还没有来得及培养“海誓山盟”、“沧海桑田”的情感基础。霆为了和我常相厮守的目标再次去做MB的解释,我会相信吗?那么霆再次拼尽全身的力气,改变现状的动作,又能结出什么样的果实来呢?霆想不清楚,索性不再去想,只是把我的照片,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贴在心脏跳动的位置。这个动作,好像能使霆和我的心沟通似的,让霆感到满足和踏实,重新充满了力量。$ `9 X' g% l, N
看着仍在酣睡中的杜总,霆慢慢起身,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因为要逃跑的恐惧,和对新生活的渴望,使霆无法平静。霆站在欧式的落地玻璃墙窗前,看着窗外小区整齐的绿化带,在寂寞中闪着虹晕的草坪灯和路灯,一辆辆停靠在小路边上或楼区之间的各色轿车,看着远处街道上夜间小卖店里若有若无的灯光,听着距离小区不远的主干道上阵阵往来带风的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霆的心好象是被放在绞肉机上的肉,一丁一点地被绞碎了。它碎得那样彻底,那样悄无声息。面对前途无“亮”的未来,霆是坚强的。只是为了和我的爱情的努力一败再败,付出了自己能有的一切,却一无所获的颓唐,让霆的心被“绞碎”的时候,连一点血汤都没有滴下来。霆的心血已经熬干了。
( i8 }; w+ q3 x0 Y霆重新坐在客厅的大沙发里,看着角落里高高的玻璃鱼灯。那鱼灯不时变换着色彩,并且把里面的各色小鱼,用气泡翻上覆下。钟表的点滴做响,木制家具因季节变化而发出噼叭的声音。没有阳光和嘈杂,没有其他人的活动,所以夜更容易让一个人寂寞和孤独。霆真的茫然了,逃跑?往哪里逃呢?去找我?这绝对不可能!这一切都让霆无法解释。回上海原来的酒吧?沈敬彬总会有一天找到自己的。霆感觉好累,真得好想放下一切伪装,只是象个正常人一样,平静的生活几天。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霆打定了主意,回淳安老家。一来,可以静静的思考一些问题,以后怎么办?二来,可以去看看妈妈……
% c% F) Z9 e1 @; [6 P& N( L就这样,霆收拾了自己贴身的东西,轻轻的开了门,然后慢慢的来到楼下。霆站在楼下,看着杜总家的窗子,微笑了。霆已经感觉到自由的来临,这让他无比兴奋。他背着包,静静的走出小区。夜色依旧是那么宁静,迷人。门口的保安,看他什么也没带,就懒得理他。霆在往主干道上的这段小街上,象个孩子一样奔跑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平时的他简直象个偶像一样,必须善解人意,循规蹈矩,隐藏情感,听任摆布。霆终于恢复了本该属于他的这个年龄应该有的阳光,活力和朝气。在主干道上,霆舍不得这种自由的感觉,又跑了好一会儿,才打了的士,直奔西安站……# @' ?; _+ S; j) @
经过三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霆终于回到了我也曾经熟悉的小县城——淳安。此时的淳安正在经历梅雨季节,一切都湿漉漉的。空气都潮湿得好象有些粘稠。街上的行人,穿着雨衣、打着雨伞,把小城的街道装饰得五彩斑斓。人们依旧是那么忙碌着,地上的泥水并没有影响霆高兴的心情。停下了车,在车站的小卖店里,看见了很多雨伞。霆问那一位四十多岁的戴眼镜的中年男子:“那把花伞多少钱?”“十五元。”那是一把绿色和白色条纹的花伞,简单又素雅。现在这把伞还在我身边。霆连价格都没有讲,就买下了。撑着伞,霆开始欣赏这久违了的故乡的美景。4 U, Z0 }& e/ c5 }* Q
街边卖水果的小摊子用塑料布盖着,理发、服装、鞋子、化妆品、打字复印……各色小店的招牌,都被雨水洗得干干净净。霆的脸被雨水打湿了,皮肤的毛孔迎着温柔的风,尽力舒展和呼吸着。霆没有坐车,他似乎从来没有过的好心情,撑着伞,挤在便道上往来的人群中。霆的脚步特别轻巧,也使他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空气中弥漫着家乡的气息,耳边回荡着家乡的软语。这一切,让霆内心“不治”的创伤,在此时得到了缓解和疗养。这是霆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在学校读中学时候的无忧无虑……是啊,那时的他,也和今天在学校里读书的学生一样,单纯、热情;对社会和人性,还在“性善论”的迂腐愚弄下,善良的憧憬着。那时候,毕竟还有妈妈,一个可以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亲人,一片属于自己情感所有的天空。可现在,在霆饱受了着许多苦难和折磨之后,再次回到淳安时,一切都变了。没有了对母亲的怀念和渴望;破灭了单纯美好的憧憬;隔绝了曾经浸泡灵魂并支撑信念的爱情;甚至没有了来自地狱般痛苦磨难的压力;霆的心几近空白了。但霆的心情依然非常的好,毕竟面临崩溃边缘的心,就要有得以放松和改善的机会了。9 Z. f' u1 N- w7 y+ E# D& W$ [
路过一个菜市场,那里的人很多。许多挎着篮子出来采购的上了年纪的阿公阿婆们,细心的挑选、不厌其烦的砍价,这是他们生活的基本内容。这一切都是让霆感动的元素。和这样平实的社会相比,霆的经历简直象在睡梦中熊熊燃起的地狱之火,在把你恐吓到崩溃底线的时候,梦醒了。一丝尚未清除的黑暗阴影,在极大的脱离梦魇的快感对比之下,也会微不足道了。自行车上各种铃铛的声音乱作一团,还有被困在人群中的汽车那声嘶力竭的无奈叫喊。霆被这一切陶醉了,患者了。不知不觉中,霆发现自己的游子身份,竟然真的在自己的内心中无比贴切的感动着。在尽情体味故乡的同时,霆的眼睛湿润了。眼泪混着潮湿的空气和粘附在面部皮肤的雨水里,根本无需掩饰,大家都是潮湿的。霆就让泪水尽情的流着,流着……% {2 ~( A n5 z5 e) S" k
霆的脚下那湿漉漉且锈迹斑斑的下水道盖子;和街边上被雨水行了洗礼的新式不锈钢邮政信箱;以及不断顺着行道树的树干,润泽了大小招贴,还不断下淌的水滴;这一切都是那么符合霆的心境啊。过马路了,霆看见街对面一家韩式烧烤店里神态怡然,尽情享受美味的红男绿女们。霆再也不能抑制内心的冲动,做了一个决定。他决定从此以后平凡的生活,随便找一份自己还能做的工作,养活自己,把过去的一切都忘掉。当然,除了象被死神的手扼住了心脏般的痛苦经历以外;也包括了曾经无比甜蜜和幸福,却使霆付出了一切代价后仍然遥不可及的爱情。
5 E4 f; U e+ h7 u6 u Z u$ l5 E其实,这在我是不愿意的。因为我对霆,一直深爱着,这几乎让我在短暂的快感后,近一年的分离时间内,根本无法解脱和自拔。毕竟霆给我的,不光是性爱的体验,更让我着迷的,是那份心有所属、相互依恋的温情。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我如此动心过,我在不能得到霆的任何消息的慌乱中,痛苦的挣扎。我只想能够再一次看见霆的眼睛,对他说点什么。但是,如果当时我知道了霆的处境和决定,也许我会更好过一些。因为在那个时候,我对霆的爱情和思念,似乎已经不象是单纯的爱情。疼爱?关怀?我自己也解释不清楚。总之,只要得到他还平安的消息,确信他能够幸福的生活,我就是立刻死去,也毫无怨言的。% n X: k, K% ?( M5 O
霆在一家很小的餐馆里,享受了一顿很平常的午餐。但这顿午餐对霆来说,却是从没尝过的美味。心情在自由失而复得的情况下,变得非常明快,所以味觉也似乎更加敏锐了。霆吃完饭,终于回到了他曾经在最痛苦的时候,维系他情感所依的家。因为在雨中,除了门卫里的黄伯伯向他点点头外,霆没再看见什么人。霆开了门,一切都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长时间的门窗紧闭和潮湿的空气,让屋子里的味道很不好闻。客厅里,我和霆上次离开淳安的时候,为霆的妈妈摆设的那个极小的灵堂,只剩了他妈妈那张大大的遗像,还挂在墙上。他的妈妈微微的笑着,气质还是那么典雅自然。眼睛还是炯炯有神,慈祥之中透着能看穿我尽量想掩饰的内心的那种犀利。可是,房间里一切久已蒙尘、毫无生气的环境,让霆的妈妈显得那么孤单、寂寞。3 \, q' E8 `3 |1 h
这一切,触痛了霆刚才还平静的内心。霆死死盯住照片上妈妈的眼睛,眼泪又出来了。是啊,那段时间,霆的眼泪是很多了,好像总也流不完。霆走到妈妈的遗像前,顺手把包放在古老的大木箱上,然后双手轻轻摘下相片,捧到离脸很近很近的地方。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和被泪水沾湿的脸颊微微抖着,霆的嘴唇不停的颤动,终于从肿痛的声带里挤出一声“妈妈”,便悉簌不止。霆闭上眼睛,慢慢把脸贴在相框的玻璃上,体会着妈妈那早已不再真实的存在。虽然玻璃坚硬冰冷的质感,带给霆的不是妈妈的温暖。但这时,霆的一切委屈、压抑还是被妈妈那慈祥温柔的眼神融化了,霆解放了自己的情感,慢慢跪坐在地上,一句“我回来了”还没说完,就痛哭起来。所不同的是,那痛哭仍然是无声的……
O1 d5 [8 Y; ], |霆把妈妈的照片收到了大衣柜里。放进衣柜之前,霆仔细的擦过了每一点污渍。霆开了门窗,让屋子里快一年没有流通过的空气,和屋外新鲜的空气交换着。然后,就开始打扫屋子。是啊,霆要开始新的生活,就要开始新的打算和准备了。整整六个小时,霆的家变得明亮干净,焕然一新了。霆收拾好了一切,洗了澡,却不穿衣服,站在大衣柜前,看着镜子中还是那么飘逸俊美、却多了几分风尘感的自己,忽然变得严肃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从何开始新的生活,他甚至开始憎恨自己的美丽。正是自己的美丽,才带给自己这么多的希望,而每次希望之后,却都是痛苦的打击。那时的霆,因为与我的隔绝,而更加无亲无故,形单影只了。4 x# N3 }- E! M# r* @2 @+ Y
因为茫然,霆的情绪很烦躁。他直直的向后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仍然胡思乱想,理不清楚一个头绪。他索性弹跳起来,拉了枕头和被子,自己则在大大的被子底下,缩成一团。这样,霆就能更多的接触自己的皮肤。让自己感觉不再孤单。这时,妈妈、我、麟哥、以及那些再他的生命中影响很深的几个人的模样,开始出现在霆的眼前。霆很烦躁的把手一挥,把脸埋在枕巾上,沉沉的睡去。
- Q" V6 Z7 g! \* N; I( X, o也不知过了多久,竟然有人开始敲门了。霆从沉沉睡意中被惊醒,看看阳台的窗外,才知道天已经黑了。门外传来的是卢叔叔的声音:“喂,有人么?是小霆回来了吗?”霆吃了一惊,赶快爬起来,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内裤,一边穿,一边往门口走,嘴里还答应着:“来了,来了。”门开了,上次我和霆回到淳安,为霆的妈妈办丧事的时候,一直忙前忙后帮忙的热心人,卢广亮叔叔真的站在门口。看见霆只穿着内裤,卢叔叔有些意外:“在睡觉啊?不好意思了。”霆用手摸一把脸,顺手打开了客厅的灯:“卢叔叔,快请进,没关系的,我穿件衣服。卢叔叔先坐一下。”卢叔叔看看霆消瘦的脸和惺忪的睡眼,一脸很严肃的表情。霆到房间里面去了,卢叔叔这里关上门,霆很快地套了一身象运动装一样的绒面套装,把卢叔叔让到里屋去坐:“卢叔叔,里面坐。我今天刚刚回来,收拾收拾屋子,太累了。没来得及去看您。”2 Z+ ~8 N/ K6 J2 N$ e6 C( @' b; H
卢叔叔坐在沙发里:“我今天做饭的时候看见窗子开了,就知道一定是小霆回来了。吃饭了没有?到我那里去吃吧。”霆看看空空的热水瓶,连热水都没有,有些不知所措。卢叔叔不等霆反应过来,就站起来拉霆的袖子:“好了好了,和我客气什么?刚刚回来,什么都还没有准备呢。不要倒水了。你坐下,”霆被卢叔叔不由分辩的拉着坐下。卢叔叔说:“你阿姨自己在家,潇潇妹妹考上北京的大学了。去年你走了没多久,就到北京去了。只剩了我们两个人。我做了饭,知道你回来了,让你过去一起吃饭吧。”霆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了,很感动:“卢叔叔,不用了,我……”卢叔叔还是不由霆分辩的神气:“走!走!走!”拉起霆就走。0 z5 L: X# c" ^! j( a
雨还是没完没了,让人心情很烦。吃完晚饭,卢叔叔把霆叫到书房里,给霆亲自沏了茶,这使霆很诧异,隐隐感觉到,卢叔叔好象要说什么。卢叔叔果然说话了:“小霆,我给你看样东西。”卢叔叔从一架还很新的栗色书架里一本印着金色装饰书脊的厚书里面,取出一个信封。回过身来交给霆。霆看着卢叔叔凛然的神色,刚才的欢声笑语让霆回暖过来的心,不觉得又一沉。霆接过信来一看,是他在上海的大学统一印制的信封。捏着信封里信纸和相片的质感,看着封面上自己妈妈的名字,霆已经意识到了将要发生的一切。霆好象刚刚经历了惊涛骇浪,爬上海岸的落难者,突然又失足掉进了死寂空旷的死亡悬崖,巨大的压力和让他不愿接受的现实,让他的心深深的感到,好像有一只象眼镜蛇一样带着死亡之光的眼睛,隐藏于黑暗之中,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自己。霆的背上一阵阵发冷,这样一封信竟然让霆毛骨悚然,胆战心惊。霆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信封的两个边,慢慢向中间用力。早已经被启封的信封,张开了大嘴。好像要吞掉一切,更好像是要吞掉霆那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灵魂。' O7 T" p" u4 w4 U- ~8 ?& J
霆瞟了一眼信封里面加盖了血液般鲜红的学校公章的信纸,和五六张自己光着身子被客人狭昵的照片,便把信封合住了。霆就这样把信封在手里捏着,象一具死亡很久的僵尸一样,一动不动……
: F/ S' E$ @) @2 i# K9 Q霆只是隐约听见卢叔叔好像在解释:“你妈妈不在了,信是寄给你妈妈的。又是从你的学校寄来的。单位领导就打开看了。就是没想到……”霆回过神来,用一种好像从来都不相识的眼神看着卢叔叔。卢叔叔吓了一跳:“小霆,你没事吧?看到的人不多,我一听说,马上就把这封信要来了。小霆,你要想开点。凡事要往前看。你还年轻。你这样做,叔叔理解你,是为了你妈妈。可是……”霆本来涣散的目光又亮起来,死死盯住卢叔叔的眼睛。卢叔叔欲言又止,可在霆这样逼视的眼神下,还是说了出来:“有人说,上次和你回来的那个人,和你有不正当关系。说你和他搞同性爱,是出于你自愿。很多人说你和那个人很变态……”霆一句话也没有解释,却“哀大莫过于心死”地把头扭向另一边。
, U7 D, V8 O0 R. `/ d卢叔叔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劝慰霆,只是说:“我看不至于,那时候我天天和你们在一起,没看出来有什么。你不要在意别人怎么讲……”霆站起来:“卢叔叔,时间太晚了,我明天还要去看妈妈。回去准备一下。”卢叔叔就没有再阻拦霆,只是不断劝慰霆,霆一直保持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 Q% m% q& b+ j回到家里,霆打开了所有的灯,也许这样才容易让霆面对现实,不会以为是在恶梦中吧;也许这样,能让霆有一些安全感,似乎能够避开好像在黑暗中窥视霆一举一动的恐怖眼神;也许这样,更能够让霆,从周围的环境里找到一丝真实和光明的例证,来排解孤独和恐惧带给他的压抑。霆感觉很冷,感觉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那么冰冷和黑暗。好像一切都将永远沉浸在这无法探测和化开的漆黑雨夜里。这让人无法相信,天还会亮吗?光明呢?还会有光再次降临人间吗?霆披着被子,独自依靠在冰冷的墙角。这不由得让霆想起了水泥管中和桥洞下蜷缩成一团的乞丐。因为霆此时此刻也没有人关怀和理睬,也一无所有了。
- c9 C+ s2 ]0 b) ]- V3 l4 k/ Z天还是亮了。霆一直坐在角落里,他好像是被蛛网系缚了的小虫,忙乱中的拼命挣扎,还是一筹莫展。家在霆昨天刚刚回来的时候,带给他的那一种踏实、安定的感觉,现在突然变得和外面的感觉一样了。不再有温馨和安逸,不再有宁静和安慰。沈敬彬和他的“朋友们”的豪宅,在霆看来却是那么冰冷阴暗,因为再华丽富贵的装饰,也不能掩盖作为埋葬霆人格尊严、情感甚至灵魂的墓葬本质。在那样的豪宅和五星级的酒店昂贵的包房里,霆始终被腐蚀和奴役,所以霆面对一切陌生人,已经习惯了指指点点和异样的神情,毕竟那只是霆暂时小憩的处所。然而今天,这一直以来是霆情感所系的家,霆日夜渴望的家,霆心里最后的指望和归宿的家,一下子变了。它不再亲切,不再温暖。这里将会充满和豪宅、酒店里相同寓意的眼神和窃窃私语,那种轻蔑的微笑和敌视的眼光,将霆置于了象厕所泥淖中的垫脚石一样,供世上所有的人践踏而又厌恶,终将万劫不复、永世沉沦的境地。霆不能再留在淳安了。; W$ ^, m+ E$ p( t/ V# ^6 d
霆越来越失落,越来越孤独。这一切一切,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所以,霆学会也习惯了独自承担。本来打算忘记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的想法,又一次落空了。霆不知道该怎么办?承担痛苦和失落都没有问题,可是将来呢?将来怎么办?将来会是什么样子?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就象在锅里的水刚刚沸腾起来的时候,就把灶里的柴禾抽掉了、熄灭了一样,被生生的晾在了这里。霆快要支撑不住了,就好像惊涛骇浪中,一叶飘摇的小舟,失去了舵轮一样。
* @' K( ~; E5 ]2 t6 I天还是下着雨,只是雨水象是被特意撕成了细细的丝,又象是被女孩子细软的手,以最轻柔的动作抛洒下来的一样。这就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了。霆决定了离开。这一次,霆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所以霆的心情特别的沉重。他精心挑选了一些相片带在身上,那时霆从幼年时候一直到上大学之前,和宝宝、妈妈及老师同学的合影中最好的那部分。霆想起了幼时在学校里,被老师夸奖、被同学羡慕的往事,辛酸的笑了。然后他细致耐心的检查了门窗是否被关好,然后带了那将近三十万元的存折,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撑着花伞,走进没完没了的雨水里。霆走到了街上,打了的士,在关了车门,车子发动的一霎那,霆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家,那再平凡和普通不过的窗子,又哭了……
( E# M3 n, B6 l7 {司机并没有被霆的眼泪所感动,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的,也就麻木了。只是司机对霆的貌美惊呆了。收音机里继续着各种各样的节目,霆暗自想着心事,司机则时不时地偷看一下美丽的霆。6 M7 ~/ u! b: A7 {" Q: O7 U/ Q
霆的母亲的墓地到了。司机很忌讳这里,到还差一两百米的地方,说什么也不往前开了。霆只好下车。把在路上买的一束“康乃馨”咬在嘴里,提了箱子,撑着花伞往公墓里走。这是一座不算太大的公墓,依山傍水、丛林环绕,环境还算优雅。所有的墓碑,按照台阶一样,一层一层象扇面一样,排布在山坡上。霆的心情既沉重,又急迫。霆还是来到母亲的墓前,面对着母亲的墓,霆呆呆的站在那里,眼睛死死盯住墓碑上母亲的名字,象真的对着妈妈一样,泪水流着,脸上却笑着。那是一个人,沐浴在母亲最细致入微的温暖和体贴下,才会有的无忧无虑的笑容。
4 R' j3 {! {) L# \. P/ a9 V x“妈——是我回来了……来看您了……妈!”霆终于再也没有顾忌,象个小孩子一样,“哇——”的一声痛哭出来!霆一下子跪在妈妈的墓碑前,脸向着天,让哭声来宣泄对母亲的思念,让哭声表达对母亲的诉说,让哭声洗去委屈和压抑,让哭声缓解灵魂的伤痛和濒临死亡的心。霆再次看着母亲的墓,大声哭着,膝行两步,象一个小孩子,找到妈妈时,扑向妈妈的怀抱一样张开双臂,随着一声近乎撒娇的“妈”的喊声,霆一下子抱住妈妈的墓碑。霆的脸贴着冰冷坚硬的石碑,这更使他得不到本应该来自母亲关爱的温暖和幸福。霆几乎绝望了,他用头撞着墓碑青灰色的石头,眼神根本无法聚到一起,只是迷离和狂乱着。我想,霆因为绝望而发出的痛哭,不是“撕心裂肺”能够形容的。5 Y9 g& s9 r+ e- I- D; X9 ^3 P
空无一人的公墓,始终回荡着霆寸短肝肠的哭声,伴随着没完没了的雨水半死不活的两声山鸟的哀鸣,让人无法理解,为什么在这万物生发的季节里,却没有我的爱人生存的机会和权力?霆不再哭了。他注视着墓碑上妈妈的名字,然后深情的吻着妈妈名字的三个字,把额头贴在石碑上,轻轻地对他的母亲诉说:“妈妈,我很想念您,您还好吗?”霆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上往下滴着水。
, J7 E8 _, N8 A% b* r1 w霆似乎冷得有些发抖。他起身把那束扔在地上的“康乃馨”捡起来,拿在手里,站在妈妈的墓前,轻轻地说:“妈妈,对不起,我哭了。我长大了,是个大男人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哭了。”然后他低头看着那束花,象是对花在诉说,又象是托那束花把自己的话带到另外一个世界去:“妈妈,我一切都好。您放心吧。您的宝贝儿子,一定会坚强的活下去!我绝不会放弃的!”霆蹲下来,把那束花放在墓碑的台阶上,然后拉起箱子,重新把雨伞撑起来。霆还是站在妈妈的墓前,眼睛看着刻在墓碑上的妈妈的名字,恋恋不舍的:“妈妈,我要走了。您多保重。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您放心!我还会回来看望您的……”霆倔强的提起箱子,撑着花伞,走了。身影就这样消失在薄薄的细雨里……3 _' ?* E. o; u8 ?% _
霆又坐上了去上海的车。一路上,霆看着高速公路两旁绿油油的田野,和间隔很远才能看到的小树,以及青灰色的小村落,霆就这样浑身湿漉漉的睡着了。到了上海,这个国际有名的大都会,这个酝酿了无数黑暗和阴谋的地方。站在车站的台阶上,看着让他感到熟悉而又茫然的一切,霆想起了麟哥。是的,这是霆在上海,唯一能投靠的熟人了。于是,霆就去找麟哥。快下午四点钟了,麟哥正应该在的时候,霆却怎么敲门,也没有人回应他。霆没有办法,只好先找个地方落脚再说了。于是,霆就到了一间普通的旅馆,先暂时住下了。
" U& D/ w9 {/ A, E7 [* H$ k第二天,霆根据以前的记忆,找到了以前谷洪涛、晓春和康司令住的地方。霆只见到了康司令。康司令见到霆,惊讶得连嘴都闭不上了。在康司令那里,霆受到了很大方的款待,在一家很不错的海鲜酒楼,吃了一顿很丰盛的接风洗尘宴。康司令听说霆是从沈敬彬那里逃出来的,也很发愁。事实摆在面前,霆不可能回以前的酒吧做了。沈敬彬找回来,麻烦就大了,酒吧也不愿意留惹过麻烦的人。霆倒也无所谓,因为他还没有想好到底去做什么。# r+ n3 x6 B$ T( W5 x- D
康司令突然神秘兮兮地对霆说:“慕霆,麟哥死了,你知道吗?”这可是霆万万想不到的。霆将信将疑的:“什么时候?为什么?”康司令万分丧气的叹了口气:“唉!方毅和赵龙奎,你都认识吧?”其实,这两个人在上海的地产和商业,是两个很知名的人物。霆因为喝了酒,怕自己不够清醒,故意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知道,都是大财主,大老斗了!”康司令的眉毛有些痒,他伸手抓了抓,这是他的一个习惯动作:“这两个家伙,他们都想得到麟哥,就斗富。后来方毅斗不过赵龙奎,麟哥就跟赵龙奎走,这是规矩,应该没有错吧?可方毅不干,说麟哥花了他那么多钱,现在却和别人走了。非要置麟哥于死地。大家都以为方毅喝了酒,说着玩儿的,可谁知道,这小子,真找人拿硫酸把麟哥毁容了。麟哥多漂亮的人呀!实在受不了这个打击。还做什么手术啊?住院当天就自杀了。你说说,真造孽呀!听说麟哥死的时候,连赵龙奎都没去看一看他……”7 H% y c/ [; X3 j' f# M. z
霆一脸的诧异,但是,他是相信的。因为这个圈子,毕竟没有涉足其中的人,都不会了解的。而涉足其中之后,对这个圈子里发生的一切,就都不觉得奇怪了。康司令又说:“小春和老谷,上个星期在酒吧和人打架,让人家拘留了。还没出来呢。要出来还得两个星期呢吧?”霆简直不敢相信,现在的世界变化得越来越快了,短短几个月,这里原本熟悉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了。) h! {3 e+ k% T: g( P; S' x, x- N
霆此时的心情,已经对一切都无所谓了。仅仅是要活下去而已,已经没有什么指望了。本打算从沈敬彬那里逃亡出来,重新面对全新的生活。可万万没想到,等待他的竟然是那样的现实。霆没有亲人了,这次连所有的故交也都知道了他无需辩驳的MB身份。霆还能怎么样呢?一切都不重要了,活一天就快活一天吧。就算霆还深深爱恋着我,又能怎么样?霆对自己的未来和前途已经不抱任何幻想了。在这样一个现实的社会里,哪会有那么多的好事等着你?关系和资金不到位,连后门都走不通。霆孑然一身,无亲无故,能争取到什么机会?于是,在康司令的怂恿下,霆再次去做MB了。只不过,这次就和霆当初在深圳一样,只是普通的酒吧。霆也不再是“一宿万金”的高档消费品,成了一名虽然资质优秀,却不得不面对最普通层次的嫖客们的MB.淳安那里,卢叔叔因为找不到霆,便按照我当时留给他的名片,拨通了我的手机。当我得知霆曾经回过淳安的消息,立刻激动和兴奋不已。长时间的思念和一直以来揪着我的心隐隐作痛的霆,你终于出现了。我已经不顾一切,立刻跑到淳安去。只不过,这次是我自己,住在宾馆而不是霆的家。我从卢叔叔那里知道了霆出现的每一个细节,也知道在霆身上发生了什么。霆再次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打击。我开始越来越担心霆。但我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结果。我还是找不到霆,得不到他的一点点消息。. V4 L1 L0 }% J2 B
那天晚上,卢叔叔回家去了,剩了我自己在宾馆里。我看着卫生间里巨大的水银镜里日渐清瘦的自己,第一次对我自己和霆的爱情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恐惧。我不知道我对霆的爱情应该做何解释。只知道,霆让我在想起他对我的温存和亲吻的时候,就会感觉到幸福和甜蜜;想起他和我天各一方,不知道在遭受什么痛苦和煎熬的时候,就感觉到揪心的痛楚和辛酸。
8 j: J) |5 f, s霆不在,如果霆真站在我面前的话,我也许永远都没有勇气把自己心里的这段话说出来:霆,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思念你。不管你是否承认,我的身心其实已经属于你。你的一份痛楚,在我内心里得到的映射,也许是七份甚至十份。求你了,霆,不要再这样折磨我。让我知道你的存在,只要你还幸福,不管是什么样的现实我都会快乐的接受。如果你在忍受痛苦,我真的会痛不欲生!我宁肯你所遭受的一切,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倾泻在我的身上,哪怕只能换取你暂时的快乐和平静,我也在所不惜!知道吗,霆?对你的爱在长时间的分离之后,不但没有消退,反而在我的心里更加疯狂的蔓延和滋长?!这使我已经无法把握自己,我的意识也不再清醒。只要你能够快乐,我愿意付出我所有的一切!不管你会怎样对我,哪怕让我永世为奴,让我有崇拜你、跟从你的机会,我都心甘情愿。只是求你……求你不要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让我哪怕得到你的一点点消息……0 b$ m/ ]+ U: ~, h. @4 ?
这样的表白,对于我来说,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决心。因为到现在为止,连我自己也搞不明白,我对霆如此疯狂的眷恋,该不该算是一种变态呢?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不管别人会怎么看我,我都应该勇敢和大胆的承认我对霆的这种爱情。至少我对霆的爱是真实的,这是源于我对于情爱需求的本能和勇气……
% _' p5 A" j/ M/ S7 g' e2 ^% u也许是我对爱情没有能力做出圆满的认识和诠解;我在面对爱情的时候,无法保持清醒的头脑和理智的判断。只会随着自己最原始的情感冲动去判断和处理问题。霆对于我来说,是圆满的,完美的。甚至是他的缺点和错误、他的倔强和要强、他的脾气和情感,只要是霆真实具备的,对我来说就是美好的,是值得欣赏和崇拜的。哪怕是他汗液、唾液甚至是鞋袜的味道,我都在内心中倔强的认为是美好和洁净的。哪怕是他用过的东西,都会让我怦然心动,浮想联翩。可是这一切,现在都不可能再有了……我就是这样深深爱着我的霆。哪怕被天下的所有人认为我是神经病也好,变态狂也罢,我都无所谓了。我现在唯一能有的心情就是想和霆见一面,把我想说的话,大声的向他宣布,然后投入他的怀抱,悄悄对他说一声:“霆,我是你的,我爱你……”4 L1 C. b$ N9 W0 f( m' k
我不愿意在淳安久留。因为我也害怕,如果我待得时间太长,会有人再次对霆和我是否有同性爱关系的问题感起兴趣来,如果霆还有一天能回到淳安的话,会对霆极为不利。我想好了一切,决定去看霆的妈妈,然后就离开淳安。; ?1 w2 V9 D. h, X, q
那天,我和卢叔叔一起来到霆母亲的墓前。望着刻在石碑上的名字,我们默哀了许久,谁都不想打破这最能让人寄托哀思和诉说心情的宁静。我觉得我有必要了解霆和我的交往,在霆从小生存环境里的这些人心里的看法。因为我不确定,以后霆还是否会回到这里来?至少来看他的妈妈。我突然问卢叔叔:“卢叔叔,你怎么看霆在上海的事情?”我的眼睛并没有看卢叔叔,还是看着墓碑发呆。卢叔叔被我突然一问,毫无心里准备,支支吾吾:“其实,可以理解的,也许……”我回过头来,看着卢叔叔的眼睛。也许是我做惯了领导,眼神给人很犀利并能洞穿一切的感觉吧?卢叔叔更慌了:“我也说不好,也是听大家在议论。”我很关注的话题如我所愿的开始了。5 N5 Y, u( {, H3 f
我顺理成章的问:“议论什么?”卢叔叔:“好像是说,小霆有点心理变态,喜欢搞同性爱吧。”我还是看着墓碑:“那他们认为慕霆做男妓只是因为他是心理变态?他是同性爱?”卢叔叔有些忍不住了:“是呀!小霆从小到大都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怎么会这样?我觉得可能和他妈妈的病需要钱,单位又没有钱给付医糖费有关。”我不知道卢叔叔是有意避开我,还是真的连霆母亲去世和霆在上海做MB的时间都搞不清楚前后次序。我有些心虚:“可那时孙阿姨(霆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卢叔叔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着上面的山坡:“有人说……是你和小霆……有关系。”我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拿出我在商场上的老油条的样子:“可从霆到上海去上学,我就没有见过他。”
; R, R% p4 Z& d卢叔叔搞不懂我的意思,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我则怀着本来就因为对霆的思念折磨得伤痕累累的心,因为再次与霆失之交臂带给我的更大的痛苦,始终紧紧攥着左拳,来抵抗好像被一把最不锐利的木头匕首刺穿心脏的阵阵隐痛,心力交瘁、狼狈不堪地离开了淳安,回到给我孤独和恐怖回忆的北京,在那里,我为了霆,夜不能寐,独守相思……
5 F& A% i/ R+ Z8 g回到北京的我,在五一放假期间,更加感觉孤独无助。我好像被人掏空了五脏六腑,暴尸街头的“全聚德烤鸭”一样,失去了作为生命存在的意义。为了求得短暂的快感,为了填充心灵的空虚,我开始和圈子里的几个朋友,出入北京大大小小的渔场酒吧,看到了许多我以前从未见过的新鲜事,结识了很多不同阶层的人。有一次,在新街口附近的一处聚会上,我根本没有心思看舞台上那些花枝招展的男孩儿,和反串成女孩子的BOY们大跳激情艳舞,只是懒洋洋地听着身边几个朋友谈起有关SM的话题。我在听他们描述如何虐待一个男孩的时候,竟然感觉到了一种快感。我来不及辨别这种快感的来源,只是充满了好奇。我真的感觉到,也许肉体的痛苦,可以缓解我心里的伤痛。
7 V" B7 X9 B4 v回到家里,我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有关SM主题的网站。我竟然有非常惊人的发现。原来SM也是一个密中之密,且颇具规模的圈子。看着那些穿孔、捆绑、吊打的图片,看了那些详细描述虐待过程的文章,我原本麻木和痛苦的心,竟然感受到一种久违了的激动和刺激。我找到了有关SM主题的聊天室,当我以一个游客的身份看到聊天者名单中诸如:酷主人、帅帅小男奴、最贱厕狗、广州master等等稀奇古怪的名字,看到关于舔脚、喝尿、吃屎、捆绑、鞭打的话题时,我震惊了。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作为一个喜爱和自己相同性别的男孩子,就已经如此痛苦了。而那些热衷于更直接的虐待与被虐待的人,内心曾经经受了些什么样的可怕经历?我感到由衷的悲哀,我真的没有想到,在这干净宽阔的街道上,在这欣欣向荣的景色中,往来不息的人们,一张张青春洋溢的笑脸下,竟然隐藏了这样一颗颗鲜血淋漓、痛苦狂乱的心。
; h+ ` h/ ]% d4 u, N这时我感到毛骨悚然,我才第一次发现,我简直是瞎了眼睛,活了这么大,却始终没有看清楚这世界!想起我在商场中上下打点、左右应酬。面对着那样一张张虚伪的、假惺惺的脸谱下,包藏着的随时可能使我折戢沉沙的危险阴谋!我倒觉得,这种把自己心灵里最黑暗和肮脏的东西,通过一种游戏规则去遵守和体验,倒是更高明和纯洁一些。
2 k: \* l5 Q o" M4 R连续三天,我在打开这个聊天室的时候,只是观望,没有参与其中。也许是我没有足够的勇气,也许是我对自己真的接受虐待没有足够的心里准备,也许是我在老总的座位上受够了虚伪的阿谀奉承,但是真正面对放下一切虚伪面孔和尊严,实际去体验被玩弄和凌辱的感受时,没有霆那种勇气和决心。我终于还是禁不住那种全新体验的诱惑,选择了北京的一个年仅20岁的小男孩。就这样,我进入了另一个于以往经验完全不同的圈子——SM(虐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