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的影子越来越清晰,明暗的阴影勾勒出动人的轮廓。我的心中似乎想起了一个人,是的,就是那个人站在巷子的尽头。可是那个人是谁,谁又是那个人?我恍惚的一瞬间,那个人的影子向巷子的更深处逃去,任我千般呼喊。我方发现,原来这个少女般的巷子,如秘密般通向深深的不可触摸的地方。后来很多年里,我都会反复做这个梦。在清醒的时候,我会明白地知道这个人应该是执。可是在我的梦中,他从来也没有真正出现过。这个诡谲的梦境,也就成为了我所有忧伤开始的谶语。 4 A9 x( v" J3 M9 \: l, [& w& @
9 ~& |4 ^; F- ?9 V- y$ a 我被一声尖叫惊醒了,我看见执裹着浴巾,喘着粗气,睁着小兽般惶恐的眼睛站在我面前。他略带委屈地质问我:“你为什么要关了廊灯,为什么故意吓我。”我方睡醒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很快我就回过神,我忘了,他从来就是个孤独的害怕黑的孩子。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和他说,我累了,想睡觉了。他被我答非所问的话弄得一时无语。他转身把所有的廊灯都打开,说:“睡吧,别关灯,我不喜欢黑。”我用还不很清楚的口齿对他说,我和他一起睡,他有什么好怕的。他家很大,有很多间客房。从他略带吃惊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并没有想到我会和他同榻。我从前闲聊的时候告诉过他我不喜欢和别人睡一个房间。我的话一说出口,自己也有几分后悔,我怕自己会不习惯,会睡不着。可是当我想反悔的神态刚浮上脸,他就容不得我分说地拉起我的手,走进了他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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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床不大,睡两个人却也绰绰有余。拉上双层落地窗帘,关了顶灯和壁灯,他怎么也不愿意把房里的地灯关了,他说,如果看不见眼前的东西,他会怕的。我说,有我在,你有什么好怕的。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大吼一声:“好!”然后冲出去关了地灯,然后一下子跳到床上,紧紧地搂住了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他浅浅的呼吸像夜风一样吹过我的眉际。他紧紧靠着我的刚刚发育的胸膛已经有了宽阔的雏态。他的发稍垂在我的脸上,有一些挠挠的痒,我伸出手想把那些头发拨开。他霸道地阻了我的手,有些狠狠地说:“不要动。”他从来没有这么蛮横地对我过,我觉得他有些不同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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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K- ?9 C" r# A `1 l 我的睡眠极其不好,方才在沙发上小憩被他扰醒,现在睡意阑珊。时间过了很久,突然他动了一下,我听见他低声唤了一句:“万语……万语……”我考虑着要不要回答他,我害怕这一折腾,我更加难以入睡。正在我思量的片刻,我感到有一片温润落在我的唇上,轻轻的,就像是百合开放的霎那。我有些愣住了,心中一片空白,只是由着他吻着,他鼻脊里涌出的潮湿的水汽覆在我的脸上,就像是春天唤醒泥土的细雨。慢慢地,他拥紧我的胳膊开始松开,他的手顺在我的胸膛一点点向下滑去。他抚过的地方,我感到有一种丑陋的火焰正在我单薄的土地上开始燃烧。我的心中同时生出渴望和羞耻,两种感觉交织着,让我不敢轻举妄动。他的手继续往下滑,滑过我的小腹的时候,我若有若无地把我的手覆在了他手的上面。他的举动停止了。那一刻是地狱,对他也是对我。我不知道怎么表达那一刻混乱的思绪和庞复的感受。我只是觉得我怎么做都会是错。 ( [' ] V: x7 n2 v$ l
4 n. o" k, e- U% y$ c, g 那一刻的沉默就像黑暗一样能让时间停住脚步,片刻都那么漫长。他离开我,站起身来,打开了所有的灯,然后走了出去。我睁开眼睛,灯光像阳光一样让在我心中潜伏的龌龊无处遁形。我突然觉得我很脏,我刚才明明生出了一种淫荡的渴望。只要他再坚持一下,哪怕只是一下,我就会被这种淫荡的渴望征服。我坐起身来,觉得刚才的一刻很虚假,灯光真实地照在我的脸上,我的眼睛突然干枯了,我有些想哭,又没有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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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l+ ~/ B+ a/ @2 T# i 我走出房间,他坐在茶厅里,看着电视。电视上,绿茵茵的球场,几个不知名的洋人疯狂地奔跑着,为了一个盲目游窜的黑白皮球。空洞的讲解的罅隙里,可以听见暴躁的观众千口同声的呐喊:“齐达内……齐达内……”我走过去,站在他的身边,把手移上他的肩头。他冷冷地说着:“看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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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R J, }) S0 w 第二天我离开了他的家,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我走后,他也离开了小城,回到了父母的身边。此后,我们谁都没有再提过这件事情。我们又回到了那种若即若离的状态。很多年后,我才知道,正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和我在命运的路上迈出了相歧的一步。 % t, o% z; n. z2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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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心中,那件事情过去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平淡而无味,临近中考,我努力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场应试的准备中。上课的时候,我仍然会时不时地望望执。令我疑惑不解的是,执似乎遇见了一种我不知道的甜蜜,他莫名其妙地会在上课的时候脸上露出笑容。下课后他会很快整理完书包,在我之前离开学校。校门熙熙攘攘的马路掩护了他的逃遁,当我走出学校的时候,他离去的身影已经无处寻觅。几年后,当我终于亲耳听他对我说出了那个他刻意在我面前掩饰的秘密,我居然毫无动容,唯一有些抱怨的只是消极的命运。 ' o: z9 g: J& z$ U' C1 S
( F1 s4 V6 g& E' ~ 很多年后,我和新识的朋友说起我曾经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叫作执。他们问我,这个让我念念不忘的执究竟对我有什么好。我一时语塞,我说好就是好,没有什么,没有为什么,只是彼此心头的一动。他们哄堂大笑,说我怎么和个初恋的娘们似的,还说什么感觉。不过事实确实如此,让我念念不忘的执,留在我心中切实的感动寥寥无几。不过思念和失去让这些寥寥无几的感动难以忘记。 |